2013年八月末确诊,九月初做了手术,在医院里住了11天才出院。那时候的心态崩溃得比较完全,基本上在担心如果康复不好、或者是以后失去了视力要怎么办。人对于未知是有恐惧的,尤其是有关自己健康的未知。我在很崩溃的时候,经常性地陷入了一个环状思维模式:我才二十四岁,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。那时候又正好计划出国读硕士,虽然手术治疗本身的时间跨度并不太长,却油然有种所有事情都赶到一起了的心态。
住院的时候,谢源和一鸣去看望了我,还给留下一千块钱,说是同学的心意。那会儿才毕业两年,大家其实都没什么钱,但同学的情谊是真实的。出院以后,王玥帮了很多忙,很多次复查他都会陪我一起去,怕我散瞳后看不清。那年秋冬交接之际搬家的活儿,也是姚思佳姚哥(高中同桌,大学他学的软件工程专业)和骆欢“欢欢”(大学好基友,他学是的计算机)帮忙的。室友雪仪,是香港人,那时正在清华国关做博后,她在生活上也给了我很多帮助和照顾。就算是一些萍水相逢的人,比如在一个IT meetup活动中有过几面之缘的Michael Long,当时在斯伦贝谢工作,因为看到我在推特上抱怨感觉情绪不好,就直接说来搜狐这边的星巴克找他(斯伦贝谢在清华科技园,那时那栋楼还叫搜狐大厦),他陪我聊天。
虽然申请学校的时候有顾忌,怕如果真的申请到美国,资金和学业压力竞争都比较大,会对健康有负面影响,故而完全没有考虑北美的学校,但手术本身是很成功的。申请的时候只考虑了欧洲的学校,硕士比较容易水,就算有收学费的学校,价格也不高。于是于2014年的八月份来到了芬兰。
芬兰大学的教学和研究水平并不是世界顶级的,但意外地氛围非常轻松。毕竟在北欧国家,社会里并没有东亚级别的资源竞争。研究生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小伙伴,有一起来留学的中国同学,也有来交换的欧洲同学,反而认识的芬兰朋友并不多。一个直接的原因是,来留学和交换的同学,我们要么一起讲中文,要么一起讲英文,而芬兰本地同学优先母语,并且有自己的小圈子,本质上是排外的。现在想来,在研究生阶段认识的同学,一晃也是七年的老朋友了,和其中的不少人还有联系,也是件开心的事情。
我的人生到现在,三十二年里,有幸运的时候,也有不那么幸运的时候,总之,并不是顺风顺水的人生。我比很多人聪明,但也绝不是最聪明的,但我感觉自己最幸运的部分是,无论到那里,在什么领域,都能认识一些很好的人,交到几位很好的朋友。如果说生活中的不幸是在攒RP,那我可能把攒下来的不少RP都用在了交友的地方。
研究生还差最后的论文的时候,我开始在赫尔辛基工作。当时的想法是做兼职赚些外快补贴生活,但后来直接做成了全职工作。从2015年年末到2020年年末,这五年我一直在干自己的老本行,iOS开发。其实赫尔辛基的求职市场对这方面的需求并不高,岗位是有一些的,但绝非像其他一些方面(比如全栈)遍地都是,不过当然,IT行业的工作总是很容易找的。这五年内我换过两次工作,都是无缝衔接。在工作中也认识了一些朋友,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Kimmo Kulovesi.他是我见过的最牛的程序员——真心话,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、且代码写得最好的人。我们有着一些共同爱好,比如神奇宝贝玩偶,猫咪,某些冷笑话。不少高智商的人,性格上令人难以相处,我在后来的公司也遇到过类似的人物,就完全合不来,是那种我知道他有装逼的资本但他真的很令人蛋疼的感觉,但我意外地和Kimmo很处得来。
不过时间到了2019年,已经可以明确感觉到移动互联网热度退潮,毕竟从2011年算起,已经八年了,移动红利已经消耗的差不多,技术上并没有大的突破,我深刻地有了职业危机,觉得自己一定要转行。